文/方水伊
是夜,月明星暗,秋风惨淡。
踟躇是内心的寂然,司马懿眺望夜空,忽而跌足曰:“孔明已死矣!”
军中哑然,而蜀兵着实尽退,正是可乘之机。
“肃静!”司马懿朗然号令,“此番若吾自行,城必归吾也!”
秋意凛然,士气陡增,旌旗漫卷,整装待发,似志在必得,北辰若有若无,明灭不定。
因而,羽扇纶巾的身影悠然出现于四轮车中,司马懿必是骇然。
“孔明尚在!吾中其计也!”兵马魂飞魄散,惊疑之声纷起。司马懿急令撤退,士兵丢盔弃甲,仓促弃逃。车中孔明正襟危坐,看不清表情——抑或是淡然。
矛戟相撞的声音杂乱入耳,军旗早已凌乱委地,为人踏踩,不似旧时璨然。
兵行数十里,司马懿喘息半晌,神色方定。
数日后,经人告知,诸葛孔明已死,而其当日所见者只是一个木人而已。司马懿懊然――但他唯长叹一声,后不复言。
“吾等尽高枕无忧矣!”他如是道。
众将班师而回,各司其职,而他独往洛阳面君而去,却内心淡然。
堂堂都督司马懿,岂不知孔明有计?而只有不再攻打,方使他安然。
“此天下奇才也。”司马懿曾赞叹。
北星明灭摇曳时,我即知孔明不再,却是未言说而已。或是我自始至终未参透的,只有孔明一人。自从我四面八方尽为他的幻影所陷时,我早已记住了那手持羽扇的翩然身影。
我此生无何良计,无何功德,无何知己,去幸然得以在一生征讨厮杀中棋逢对手。但惜我只能在你远去时表达我此生的敬意。
那城池于我,早已为囊中之物。而,我只寄望那些因你而被重用、被赏识的谋士及因你而安生的百姓会为你举行真正的丧仪。
孔明,我司马懿此生实与你无缘。
无妨。
若有来世,我别无所求,只待与你再为某座城池酣战一场,无问胜败,但求一醉方休。
数年后,司马懿病逝。
亦是八月,亦是泠然的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