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初心一一记一位老共产党员

9.9 励志文章
发表于 2021-06-27 15:14

  2021年1月17日晚,我准备看热播电视连续剧《跨过鸭绿江》,又不放心汤老师的病,于是打电话给洪友,问他父亲的病情怎么样了。洪友哽咽地说:“不好,喝水都起不来了。”我放下手机,迅即喊儿子开车送我去洪友家。

  轻轻地敲门,悄悄地入室,洪翠已经扶起汤老师,用汤勺喂他饮水。他缓过劲来,吃力地说:“你晚上又来了。我不行了,也要和你爹妈一样去那边了。我走后,叫他们把我的骨灰埋树根下,你有空闲也过来出点力。还有……”喘了好一会儿气,又继续说,"小翠不要忘了,给我交这个月的党费。"我安慰他:“您不会走的,您只是肺部有炎症,明天洪友他们送您去医院,消炎几天就康复了。"

  星期一早饭毕,我与洪友兄妹一起将老人送卫生服务中心做核酸检测,未感染新冠病毒,但肺气肿很严重,必须去肺病专科医院治疗。住进病房后,我们长长地吁了口气。我对汤老师说:“安心治病吧,别胡思乱想了。"

  翌日上午,我与老伴一道去医院看望汤老师,他的精神好多了,说的话也特别多。又一再嘱咐洪翠给他交党费。中午时刻,洪翠驾车送我们回家。途中洪翠说:“我爸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交党费。"我说:“这才是一名共产党员的初心。"我颇有感悟,现在有些人,很难理解他们这辈人的信仰和忠诚。

  星期三晚8时,《跨过鸭绿江》刚开始播放,突然,洪芳打来电话,啜泣着说:“哥,爸爸咯血了……”我嗖地站起来,慌张地冲出门,焦急地打的急驰医院。刚下的车,洪友又打来电话,嘶哑地说:“大哥,爸已经不行了,正在抢救。"

  守着重症监护室,望着汤老师惨白的病容,想起他像讲故事一样,说给我听的、令我肃然起敬的、他的坎坷历程。

  汤老师是鲁西南人,他的父亲任八路军扩军办主任。1940年夏,父亲与三名战土执行任务时,遭遇日本鬼子一个小队,在战斗中父亲不幸牺牲。34岁的母亲得知噩耗痛不欲生,但顾不及悲伤,唯恐被汉奸出卖。母亲蹒跚地迈着小脚,怀抱着一岁的妹妹,手牵着6岁的弟弟,12岁的他背个小包袱尾随,逃避他乡。

  一年多后,盘据家乡的日本鬼子被八路军歼灭了,汤老师一家才回到故里。他和弟弟进了八路军子弟学校读书,他还是儿童团团长。1944年8月16日他参加了八路军,成为团警卫连一名战士,第三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打进济南府,活捉王耀武”胜利后,他被提升排长,兼任文化教员;百万雄师过大江,红旗插上总统府,他已是连队副指导员,主管文化教育工作;血战上海,他身负重伤,躺进医院未能随部队南征;伤愈后调入市文教部门,1953年与小学教师潘来娣喜结良缘。

  1958年,在"百家争鳴,百花齐放"的大鸣大放大字报运动中,他因给单位领导提意见,受到打击报复,定性为有反党言论的阶级异已分子。虽没戴上右派分子的帽子,也一样被赶下农村劳动改造,还不给他党组织关系介绍信,自此他的党籍问题悬而未决。

  汤老师全家下放来我们大队,安排住俺家。俺家5口人,3间泥墙草顶房,腾出西屋一间给他们一家,另开屋门。我父亲还给他们搭一间厨房,又去衔上帮他们家置办鍋碗瓢勺等炊具,我母亲教主妇潘来娣烧火做饭。那时候,洪友5岁、洪芳1岁,大概洪翠于1964年出生。我们两家相处如一家,两家大人都把对方的孩子视为已出,两家孩子亲如同胞的兄弟姐妹。

  最朴实的是农民,在我们那个地方,没有谁把汤老师当作地富反坏右实行无产阶级专政。下放乡下不到一个月,夫妻俩被贫下中农推荐进小学校任教。由于大跃进时期还没有民办教师这股新生的师资力量,学校又迫切需要老师,于是公社上报,县教育部门批准,也许汤老师"改造"逢时,才与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第二次握手,我是他们的首批学生。

  1960年寒假期间,他们全家住进学校公房,我们两家来往从未间断。

  尽管当地干群厚待他们,但是我看得出来,汤老师的心情仍然郁闷。

  我常去他们家玩,发现汤老师的床头老有一只小木箱,常年上锁,箱盖上有一个条形口子,像投票箱的模样。洪友说是爸爸的党费箱,每月爸爸都往里面投进5分钱。5分钱呐,在今天不算钱,可是在2分钱买一个鸡蛋的那个时候,5分钱可是"巨款"啊!汤老师为什么自存党费呢?我问潘老师,她说:“老汤坚信自已是冤枉的,他要用自已的表现,争取党组织的信任,证明自己忠于革命,忠于党,忠于人民。”

  努力终会开花结果,1965年汤老师被评为全县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由于汤老师重视学生的德智体全面发展,他的教学班升学率极高。平时,汤老师关心学生,爱护学生,资助家庭经济特困学生,深得师生的爱戴。文化大革命运动中,红卫兵不把他当作牛鬼蛇神揪斗。

  飞雪迎春到,汤老师终于熬来山花烂漫时。1979年9月13日,汤老师的原单位派人千里迢迢登门致歉,彻底平反他的冤假错案,恢复党籍,恢复原职务,恢复原级别。也是这一天,他打开党费箱实现了心愿,含着热泪双手接过党费收据。他犹如大病初愈,重获新生,可以正大光明地过"三会一课"组织生活了。遗憾的是,和他患难与共的伴侣,没能"丛中笑",这年仲春,潘来娣老师病逝。

  1980年初,汤老师全家被落实政策返回上海。他们远走了,然而我们两家的联系依然不断线。

  1993年7月,汤老师正式办理离休手续。离休后,他自觉参加居委会党组织活动,以自愿者的身份继续无私奉献,做了许多好事。每当我去上海看望他时,他就取出毛巾和笔记本之类的奖品给我看,说是被居委会评为先进党员奖励的,他很自豪。

  1995年洪翠入党,汤老师欣喜不己,交待女儿要尽党员的义务,自觉遵守党的纪律,思想上要入党。2001年孙子在部队也入了党,汤老师满脸的皱纹乐开花。欢喜地说:“这孩子长大了,入党了,有出息,咱们家的党员队伍后继有人啦!让他好好工作,不要怕艰苦,要团结同志,不可把自己混同于一个普通老百姓,一定按时交纳党费。"

  我和老伴于2015年秋种毕,来沪寄居儿子家,当然不是白吃白住。儿子博士毕业后直接落户上海,拉近了我们和汤老师两家的距离。

  最近一些日子我去汤老师家,汤老师总是向我要党徽(在老人的印像中我还是党支部书记)。我没把他的话当作一回事,其实我也没有党徽。每次去看望他,老是要我把党徵给他。我不再乎地说:“汤老师,您最主要的是,养好身体。将90岁的人了,佩戴不佩戴党徽也无所谓。”他很不高兴,责备我:“有你这样的支部书记吗?一点也不了解党员对党的感情。"

  汤老师的批评,令我万分羞愧。打电话向村党支部汇报这个情况,并咨询党嶶发放的流程,支部特地给我发过来一枚党徽。我立即给汤老师送去,汤老师深情地双手捧着党徽,凝视着,像获得的至宝。

  汤老师弥留之际5天了,难咽下那一口气,好像牵挂着未了结的心事。我突然想起来,叫洪翠立刻给汤老师交本月的党费。用现金交党费,汤老师养成习惯了,从月薪扣交党费,他心里不踏实。洪翠回来,对汤老师细声耳语:“爸,你这个月的党费我给交了,您看,这是党费收据。"我惊讶地看见,汤老师的双眼微微地颤动一下。

  元月26日下午3时,汤老师乘东风去压倒西风走了,享年93岁。经上级党组织批准,告别仪式上,党支部书记带领本支部党员前来送行。哀乐声中,支部书记郑重地为汤志国同志覆盖一面鲜红地党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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