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洗浴中心遇到了初中同学（上）
【一】
公司安排我和几个同事到广州出差，跟一个越南老板谈合作。
这个项目我们筹备了很久，前期谈得很顺利，这次广州谈判也本该是十拿九稳，眼瞅着就要签合同了，万万没想到，到了最后关头，就因为饭桌上我方一个女同事死活不肯陪酒，越南老总一气之下摔杯走人了，合作以失败告终。
公司裁员的小道消息传的风风火火，多少人为了拿到这个项目争得头破血流，对于业绩一直不好的我来说，我深知这个项目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
为了拿到它，我前前后后费了不少心血，还搭上了两瓶上好茅台，这一切本该是万无一失，没想到竟出了这等差错。
在这些上等人眼里，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努力，就好比酒桌上那只被摔碎的杯子，一文不值。
【二】
当晚，我给广州的好哥们胖子打了电话，约他出来喝酒。
八月的广州出奇的热，我实在受不住，便没等胖子，在夜市一条街先喝起了冰镇啤酒。
一辆宝马i8停在了路边，胖子从车上下来，依旧是那熟悉的背心短裤人字拖，一副浪荡不羁的样子。
我挥手打了招呼，胖子看到我以后，径直走到了摊前，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胖子不紧不慢地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包黄鹤楼，丢给我一支，自己也点上了一支，胖子猛地吸了一口后，突然用力拍了拍眼前的烧烤桌，愤愤不平地骂道：“去他娘的越南老总，他妈的就一老色批，就你们公司这合作，黄了倒好，别祸害咱中国的姑娘！”说罢还不忘啐上一口唾沫。
胖子这大嗓门一出口，周围人纷纷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我赶忙叫胖子小点声，胖子却没听进去，继续嚷嚷着：“这事儿换我，准跟他干！在咱的地盘上还这么嚣张，老子不揍得他叫爹，爷就跟他姓！”
“得了吧，你以为我不想干他，真要一拳下去，别说升职加薪了，明儿个我准屁颠屁颠收拾东西走人。”我给胖子递过去两瓶啤酒无奈地说。
“我说陈小平，不就一个破工作吗？毕业这么多年了，你咋还跟大学时一个怂样？”胖子接过啤酒看着我说。
“胖爷，说的倒轻巧，您是公子哥，怎么开心怎么活，出啥事都有你爸担着，可比不得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我拿起酒瓶对胖子说，“干一个！今儿个咱哥俩好好叙叙旧，不醉不归！”
【三】
胖子是我大学时的室友，他爸是做生意的，在广州开了个厂子，业务遍布全国各地，胖子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富二代。胖子说这大学就是他爸逼他上的，让他混日子也得混满四年，结果他真就混了四年，天天不是网吧就是泡妞，没上过一天正经课。毕业后就跟着他爸管理厂子，不说大富大贵，倒也衣食无忧。
胖子跟我吃过烧烤，又带我去了KTV唱歌，他在包间里拿着话筒扯着嗓子唱了半宿老歌，跟大学时一样，明明不着调，还沉浸其中一副歌王的样子，我也忍不住拿起了话筒，点了些很久以前听过的歌，早已记不清调了，只是大声地喊着，想把这些年的不痛快，这些年受过的委屈都喊出来。
我俩一个劲的唱歌喝酒，正喝得晕晕乎乎，胖子突然拉起我，说了句：“一树梨花压海棠，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明白他的意思。
【四】
外面正下着小雨，行道树和柏油马路都被雨水打湿了，在灯光的映照下，整个广州闪闪发光。
我俩互相搀扶着上了出租车，强子跟司机师傅报了个地名，司机嘿嘿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出租车在广州街头转了很久，不知道走了多少条街，转了多少个弯。终于，车子在一条破旧的小巷前停了下来，胖子付过钱后，司机师傅依旧是嘿嘿笑，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我们好好玩。
胖子搭着我的肩，一边笑一边说，“你别看这个地方破，里面可是别有洞天。”我跟在他身后，踩着地上的积水走了几百米，拐进一个仿古建筑的院子之后豁然开朗，灯光璀璨的不像话。
胖子带我上楼走进了包间，过了一会儿，服务生便送来了酒水饮料和水果小吃，然后便是一排穿着裸露的小姑娘。看样子年龄并不大，脸上还保留着些许的清纯，老板介绍这些都是新来的十几二十岁的学生，实打实的处女，胖子满口答应，笑得合不拢嘴。
不一会儿，胖子就跟她们唱起歌、跳起舞来，手时不时地伸进姑娘的内衣和短裙里，显然早已轻车熟路。
胖子说这是他每天必来的地方，让我放开玩，我说了声好，便也加入了其中，喝起了酒，划起了拳，整个包间沉浸在一片快乐之中。
我不停地喝着酒，已有些神智模糊了，大概是醉了。看着眼前这些貌美如花的妙龄女子，心里总感觉不是滋味，一种莫名的难受。我感到愤怒，倒不是为嫖客的奢淫无度感到愤怒，而是为那个奢淫无度的嫖客为什么不是我感到愤怒。
想到这里，大概是酒的后劲儿上来了，我肚里一阵反胃，跟胖子打了声招呼，便连忙走出包间，冲进厕所一阵狂吐，稀里哗啦吐了好一会儿，好在吐完以后，酒醒了不少。
我走到外面洗漱台洗了把脸，突然，我隐约听到背后有个温柔的女声在喊着我的名字。
“陈小平？”
我擦了擦脸上的水，转过身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位穿着露肩紧身裙，浓妆艳抹的女子。
我还没缓过神来，这女子接着说：“陈小平，真的是你啊！”
我只觉得眼前这人很眼熟，但又总想不起来，我拿起纸巾擦了擦眼睛里的水，不解地问道：“请问你是？”
“我是吴晓丽啊！你不记得我了，初中你还为我挨过你爷爷的打呢！”她兴奋地笑着说道。
想起来，我确实有个初中同学叫吴晓丽，我们关系很好，但她初中还没上完就辍学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看到眼前这个成熟大方的女子，我很难把她跟初中那个害羞腼腆的女孩联系到一起。
我恍然大悟的说了句：“奥，我想起来了，是你啊。”
“你真的是陈小平啊，刚才看到你急匆匆冲进厕所，我就觉得像，但又不确定，我躲在你背后偷偷看了几眼才敢问你嘞！”她笑了笑，很意外又很开心，“诶，小平！你来这里做什么呀！”
“我跟个朋友过来玩。”我强颜欢笑地说道。
“奥，是啊！来这里的，都是来玩的。”吴晓丽显得有些失落。
“你呢？现在在哪里做什么工作？”我下意识地问。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在这种地方，还能做什么工作。
吴晓丽低头看了看自己，淡淡地说了一句“如你所见咯！”
事隔多年，我没想到能再次见到她，还是在这种特别的地方。
【五】
我和吴晓丽是初中同学，但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初二那年，学校因为很多学生转到城里去上学了，不得已把原来的两个班合为了一个班，我这才认识了她。
吴晓丽成绩一般，不好不坏，名次也是不上不下。老师也很少找她提问题，就算是提了问题，不论对错，她回答问题的声音也是蚊子般细不可闻。
我们学校位于湖南的一个偏远山区，村子很贫困，中学的学生不多，大多是留守儿童。
因为政府的资助，学校每天中午会给学生发一个鸡蛋，补充孩子们的营养，一个鸡蛋虽小，但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一天一个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很多同学都总舍不得吃，班上的同学也因为鸡蛋吵过不少次架。
【六】
“停！把门关起来，所有人都别动！”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站在讲台上大声喊道。
“班长又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今天班上又有两个同学没领到鸡蛋，所有人都到座位上坐好！”班长严肃地说。
“班长，该不会又是你数错了吧！”
“不可能，今天是我和班主任一起数的，绝对不会错，不信你们去问老师！”
“那肯定是有人偷偷多拿了鸡蛋咯！”有人说道。
这话一出口，班上同学就沸腾起来了，一边吵着嚷着证明自己没有多拿，一边在打量着其他同学，互相猜测究竟是谁偷了鸡蛋。
“我只拿了一个，我同桌和纪律委员可以作证，我们一起拿的！”
“我也只拿了一个！”
“我也是我也是！”
教室里里乱做一锅粥，突然有人说：“上个星期我看到吴晓丽明明吃了鸡蛋，她回去还给了她妈一个！”
这话一出，班上同学的目光迅速聚焦到了吴晓丽身上，这时又有人随声附和、火上浇油：“对！她家这么穷，肯定吃不起鸡蛋，说不定就是她偷的！”
吴晓丽原本低着头在座位上吃中饭，听到有人说她，她猛地站起来解释：“我没有！那个鸡蛋是我家的鸡自己下的！”
“到底是你家鸡下的，还是偷的，谁知道呢？”班长调侃。
“我没有！”吴晓丽顿时眼睛都急红了，可她的辩解在同学们的指责声里显得那么无力，她只是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班长。
“吴晓丽，你要说你没偷也可以，把你的书包拿出来，让我们大家搜一下就知道！”班长站在讲台上说。
“凭什么，我没偷！”吴晓丽终于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当时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吴晓丽说话，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抢来同桌的鸡蛋就说：“鸡蛋是我拿的，跟吴晓丽没有关系，我没吃早饭，太饿了，所以才多拿了！”
同学们满脸诧异的看向我，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结果，显得有些失落，但显然没有对刚才的行为感到一丝愧疚，接下来便是对我狂轰乱炸的一顿指责，班长则是第一时间去告诉了老师，班主任得知后，第二天，我爷爷就被叫到了学校。
爷爷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拎出了教室，接着就是一顿痛打。那次爷爷打得很重，我屁股痛了一个星期才勉强能坐下，好在从那以后，学校老师再也不敢叫我家长来学校了。
【七】
吴晓丽不爱说话，我清楚地记得，她第一次跟我说话，是在我被爷爷打以后那个星期五。
放学路上，我背着书包一个人走在回家的小路上，突然听到后面传来叫我的声音：“陈小平，等一下！”
只见吴晓丽气喘吁吁小跑着从后面跟了上来，我很疑惑，吴晓丽家和我家不是同一个方向，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吴晓丽伸手递给我一个小瓶子，对我说：“这是草药，我自己熬的，你涂在伤口上，好得快。”
我连忙说道：“没事的，我这点伤，不碍事！”
吴晓丽还是亲手放到了我的手上，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近她，她仍旧低着头，一脸的汗珠，微红的脸蛋在夕阳的映照下就像一颗红透了的苹果，我顿时红了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轻声说了声：“谢谢！”便转身离开了。
从那以后，我对吴晓丽似乎有了一种超于普通同学的特殊感情，吴晓丽似乎也爱打扮了起来，她也学着班长一样，扎好看的小辫子，脸总是洗得干干净净，也比以前更加爱笑了，不变的是，她依旧是那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
初二那年，我一直坐在靠墙的最后一组，吴晓丽则一直坐在靠窗的第一组，我们之间，隔了整整一个教室。但上课时，我总忍不住偷偷看她，尤其是到了下午，温暖的太阳光正好透过窗子，每每都会照到吴晓丽的脸上，那时候，我总觉得她要是换上漂亮的裙子，一定是全校最漂亮的女孩。好几次我偷偷看她，她也恰好望向我，眼神触碰的那一瞬间，就像触电了一样，总把我电得心跳加速、满脸通红。
后来，班上的同学似乎发现了这个秘密，总喜欢起哄，以至于后来，我一往窗外看，班上总有人会说：“哟！陈小平，又在偷看吴晓丽呢！”刚开始，一听到这话，吴晓丽总会生气地低着头，羞红了脸，我也会去追着揍那起哄的家伙一顿，但时间一久，我也懒得搭理他们了，而吴晓丽也开始笑了，我俩的关系在悄无声息中也更进了一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