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悠悠的春风透过窗从远处飘来，似一贴冰凉的药膏偎在我心，沁入人的心肺，又蔓延到四肢百骸。一阵清浅的歌声，随着风儿，飘到了耳边，如听天籁，似鸣箜篌。

　　对街的衣已然翻飞起来，像一只伺着时机将振翅翱翔的鸟，翩翩然舒展开羽毛。立在马路上原本闲庭漫步的行人，也慢慢变得步履匆忙，双手将不听话的大衣，裹得更紧些了。我看见几片枯叶就从枝上脱落，和柔软的清风，完成生命最后的进行曲，那一只蹁跹的黄蝶，打着旋儿静在不致名角落的泥上，似乎一切都尘埃落地。但有一只脚横来碾过，粉碎掉它金色的梦。婉转的歌喉也变得哀伤起来，催动心碎，叫人心醉。

　　幕布上极其难得地缀有三两颗星，莹润着点点的光辉，搅碎月光，铺泻于路面。许是还有些灯光？白晃晃夹杂在暖黄之中。光下的影子并不甚多，却也不见得稀疏：有推着婴儿车的妇女的影子，连成一片的树的影子，一只小猫的独自的影子，也有晚归的学生的影子。影子配着灯光，是我眼花么，却觉得看不甚清了。

　　从不远处传来一阵香，来得模模糊糊，不知出处，但香得馥郁，与此情此景甚为般配。香，真是香，贪婪嗅着那幽幽深谷似的清清香味，我的思绪被“忽”地拉了回来。

　　又继续看着窗外了。

　　一盏灯，陡然熄灭，接着又是无数闪烁着的小小莹亮消失不见。许是睡了吧？我揉揉发酸的眼睛，继而对着只能见到的树顶的树和大街傻笑。哦，静谧安详的夜啊。

　　突然，一声震响破空而来，心脏的跳动顿时漏了半拍，接着的是狂跳不止。“怦咚怦咚”叫嚣着，还伴着声响的余震。半晌，血液循环系统又开始运作，大脑也供上了氧气，开始重新思考。那，其实不过是是卷帘门的声音。想收回放在窗外的视线，恍惚间发现街上竟还有车在行驶，且是以及其快速的速度向路的另一头跑去，便将身子伏低趴在窗口，并且较之先前，趴得更深了些。楼下隐隐有些吉他、钢琴合奏声（也有点像在各自鸣奏），使夜被染得更宁静。

　　又有什么声音？似蚁进食，若蝶振翅，并不很明晰，却是闷闷的，叫人摸不透，只得摇摇脑袋。远处飘来奶奶对自己孙女焦急的呼喊，有买卖东西人间低低的声响，醉酒朋友间的大声吼叫，还有仇人般的拉架......明明一切都显得与这夜格格不入，但却诡异地和夜晚融合在一起，是那样的平常。是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当，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凡。这使我忽然觉得“平凡”两字所蒙上了看不见的面纱了，渴望猜透，却无法可猜。

　　空中再次飘来一阵甜香，那是不加任何杂质的纯真、本质的香甜味，是情人间的一句呢喃，是夫妻间的默契对视，也是朋友间最纯粹的笑声。他们有着只有彼此才能体会到的甜味。

　　站在这间最普通的屋子里，听着最普通的猫叫，闻着最普通的花香，看着窗外最普通的景。做着这些最普通的事，心中竟升起一种恬淡和满足感，夹带着平凡中的朴实，普通中的甜美。

　　于是，我仍站在窗前，向窗外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