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

9.8绝品 抒情散文
发表于 2019-08-04 23:21

  一抬头我又看见了月牙儿。为什么说是“又”?因为我刚放下了手中的《月牙儿》下楼来就在天上见着了它。
  我的家也很清凉,虽然曾经也跟煮沸了的水一样热热闹闹有说有笑,但也只是曾经,欢笑声在爸的棺盖合上的时候一起被封住了。这是又到了娘儿俩的晚饭时间,她边玩手机边吃饭,我们少有对话,后来无话了,我便自顾自地吃起来。今晚我虽然手里眼里都是晚饭的内容,可心里却与之毫不相干,还在想着书中那弯清冷的月儿——它是那样的稀奇,时而暖如春光时而寒似冰碴儿……至于它的庐山真面目,怎不叫人想要亲身体会呢?
  重庆的夏天向来是又闷又热的,而今年却不同,时至农历七月竟还无一日温度是上了四十的,这不免令人称怪。这一现象叫人喜也叫人忧。家隔壁的姜大爷虽已年过七旬,然田里还种有几挑的稻谷呢!这个天气不免要叫他大失所望了。虽然今年没有往年那么热,而“闷”却还是一如既往的闷,所以家家也一如既往的在晚饭后出门纳凉——方言称“歇凉”。
  吃过晚饭我们便到院子去歇凉,屁股还没坐定,抬头便见着了它——月牙儿;它在我的斜上方懒懒地窝着,就窝在那捧软软的棉花似的云里面,最外面蒙上了一层轻薄的白纱,在那白纱下又加遮了一层浅灰色的纱,月牙儿就在层层纱幔下摆起了庸姿;那整个画面细看来就好似古时那些闺阁里、纱帐下、美人榻上休憩的小姐;我想着她的脸上盈着微醺的烛光正如它发出的朦胧的月光;在几层纱的晕散下一切都更加朦胧了。
  看来这月是美好的,并非寒凉。
  身边太吵太躁。过来歇凉的邻居越来越多了,还有一些正在赶来的路上,这口巴掌大的锅像是煮沸了江河流来的水——一直流来一直煮,一直沸——不仅咕咕噜噜,而且没完没了。我嫌吵得慌,索性搬起凳子坐到了垃圾箱旁边;那里很清静不闷得慌,因为清静,所以也很清凉;没有人会笑我坐在垃圾箱边儿上,因为都忙,他们在等待时机接下话茬儿发挥自己的才能,没人顾上理我。
  风吹过来了,轻轻的凉凉的,我抬头看月牙儿,它外面青白的纱都被风吹出几层褶皱了;再吹几下,彻底吹开了月儿的面纱,露出了分明的一弯月儿——棱角分明,像个咧开大笑的嘴,看久了不禁还有些叫人发怵;风继续轻轻吹,吹来了大人们的说笑,也吹来了孩子们的哭闹,环境像极了爸出殡的那天,只不过爸走时候是大白天——虽说是白天我却没记得有半点儿白天的样子,心里只觉得那天就是漆黑的,那太阳也不发光发热,而是像月亮一样清清凉凉;一个青年走近我,伸出手侧着身对着“可回收”三个字弹了根“烟屁股”——烟头——可是没弹进去,落在了离我半米远的一张卫生纸上;他没看见,我看见了,他又回去了;“烟屁股”成就了卫生纸,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它选择与卫生纸一块儿升华了,其实也不是“烟屁股”自己选择的,而是它的命——这根“烟屁股”的命;可能一切都是命,卫生纸有它的命,“烟屁股”有它的命,爸也有爸的命。
  风还在轻吹,一些卫生纸灰在我眼前卷成一两个旋儿,而后懒懒地落在地上,我闻到了它们的味道——只有一点点烟头味,更多的是卫生纸化成灰的味道,它成股飘来,还引得我小咳了几声;我不敢大声咳嗽,怕叫人看了去以为我吃了这块“风水宝地”的亏,倒成了他们谈笑的新话题了;咳嗽使我吸入了几口烟气,那味道让我想起了清明我给爸焚的纸钱,当时也叫烟呛了几口来着——这个场面更让我想起了《月牙儿》里的焚纸片段——我立即抬头看向月牙儿,它的白光毫无遮挡,四下锋芒,这夜可是很够冷的。
  后来我离开了垃圾桶,因为我闻够了地上的烟味,听够了大人间的琐碎,看够了孩子们的眼泪,我该回去了;妈妈也跟我回来了,她说时间不早,该睡了;东南西北的邻居也各自回家了,还有些人没聊尽兴,于是其中的女人又继续领着孩子拉上姊妹,或者男人继续弹着“烟屁股”傍着弟兄,两队再继续畅说。这些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长长的,任月儿扯弄着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我虽然看见了,却也无法阻止;影子随着他们的远去逐渐变短直至消失不见,他们虽然走了,而月牙儿还在天上头斜着,毫无遮挡。
  月牙儿肆意升高了,那锅开水冷了,这夏夜也是冷的了。

 【赠言寄语】对父亲的离世,表达的心情到了极至。希望作者早日从父亲离世的痛苦中走出来,把月牙儿上的阴云抹去。让月亮清晰的笑脸长驻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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