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我:“期待是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
“会不会像你很喜欢吃冰激凌,可你没能力买,你要求妈妈帮你买。而且她也答应了,你就在家里一直想着你的冰激凌回来了没有,是那样的心情吗?”
我不确定的点了点头:“可能是期望中的等待吧?”
就好像等待父母实现对你许下的诺言时的那种心情吧?但前提是你必须实现他们的条件,等你完成了那些条件,剩下的就是你无尽的期望和等待那个诺言的实现了。
妈妈总是在工厂,菜市场与家之间三点一线的像陀螺一样转,她仿佛永远有忙不完的事情,永远也停不下来,生活就是鞭打她的长鞭。
幼年,小学,初中,高中我都在看她,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从我眼前穿过却触碰不到她。早上在噼里啪啦的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开始,一次又一次的把我从睡梦中扯过来。又在一声“砰”的关门声中结束。每天反反复复,反反复复,我早已习以为常了。每天醒来看着充满快乐活力的小房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那一件事我迄今无法忘却。别人都说我们家是最幸福的,爸妈有一份好的工作,夫妻恩爱,孩子聪明。我们家还常常被评为“最美家庭”呢!可这些虚名又有什么用?一切的变故起源于母亲的失业,母亲失业后父亲就不再让母亲出去工作,做一个专职的家庭主妇,也为了能好好照顾我。开始一切都如父亲期待的方向发展。
可是出现了那么的一天……
“砰!”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一身酒气。”母亲看着醉熏熏的老爸,抱怨道。
“吵什么吵?整天唠唠叨叨,唠唠叨叨的你烦不烦啊!滚!”我夹着门缝看着父亲将母亲推倒在地,父亲便扭扭歪歪地走回了房。母亲愣在了一旁,久久回不过神来。这是第一次父亲这样对母亲说话。往后的日子里,母亲等待父亲回来,争吵上演,不欢而散,这样的事情频频发生,“最美家庭”的称号在我们家也就名落孙山了。
后来我成了同学口中单亲家庭的笑料。我不在乎,因为我已经麻木了。母亲重新走回了事业的生活中,我也回到每天晚上等待母亲回家的场景中。
每天晚上都是最难耐的时刻,也是最为孤独的时候。唯一能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只有吃晚饭的时候。还来不及问问她今天工作还顺利吗?累不累?还来不及和她说上两句话。她的身影又是匆匆。
“今晚不用等我了,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学呢!”
“砰!”
房子里又是一片寂静,静得可怕。我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其实我还是个孩子。我也害怕一个人在家;我也害怕下雨的夜晚,风不停地打着脆弱的玻璃的声音;我也害怕突然停电,自己一个人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子里。我害怕那种孤单,寂寞;我害怕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我害怕那种一个人的世界。我知道,我也明白母亲一个人支起这个家很不容易,所以我从不敢有所奢望有人陪,哪怕是一晚也好。对于别人来说这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一个单亲家庭来说是种多么可笑的奢望。
但是稚嫩的心灵还是有渴望的东西。我总是希望在我扭头的一瞬间,门“吱”的开了,进来的人激动地告诉我:“我不用加班了!”;我总盼望在我竖起耳朵听门外什么时候有脚步声停留,金属碰撞的声音的时候,门开了,进来是一个精神饱满的人笑盈盈地看着我:“我回来了,以后不用加班了。”我总是期待着那扇门的开启,期待那个人站立在门外。
可每次听到楼梯间传来的脚步声总不停的在走。有时候那脚步声停在门口,接着响起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啪!”门开了。人总是说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果真期待的那扇门没开,邻居的门却开了。
“砰!砰!砰!”有人敲门了!我的心怦怦的像被小鹿踹过一样地乱跳。我疑惑的自言自语:“应该不是来找我们家的吧。如果是老妈,她应该有钥匙才对啊。”门外的敲门声不断,这时我才真正确定的确是在敲我家的门。出去开门,进来的不是期待的那个人,竟是母亲工厂的主管叔叔,听母亲说他是母亲的同学,小的时候和他玩得可好啦!
“我妈不在家。她在加班。”我冷冷的说。他依旧笑得很开心:“我知道,所以我不是来找你妈的。登!登!登!生日快乐!”他把装着蛋糕的盒子放到我面前。我有点不知所措,今天竟是我的生日。却没有人知道,我妈忘记了,就连我自己也忘记了。翻翻日历我有多少年没过过生日了?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那晚我们打了电话给我妈叫她回来。电话里头还是满口答应的。但是后来,我们在等待中,睡着了,结果插上蜡烛的蛋糕,还未点火上面的奶油就融化。十七根蜡烛站在的蛋糕上无奈的坚持着。
那一夜,门一直没有开,当中那位叔叔劝我先点蜡烛,吃蛋糕,可我想等母亲回来再点。就这样我们一直等,一直等……期待着下一秒门的开启。
可母亲终究是失信了,那一晚她没有回来。我所有的等待,我所有的期待都是空的。我流下了一直流不下来的眼泪,那时我流下了十七岁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