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望向窗外，爷爷
我看见你又摔倒在木板车边
车辕压身。我冲出去
一把将你拉起，大声指责：
这么不小心，逞什么强
你看向我的眼神像做错事的孩子
我猛然转身藏起奔涌的泪水
脑血栓曾让你半身不遂，卧床不起
两年后你倔强地站了起来
蹒跚着支撑起生活
扶犁驾车 伺弄鸭鹅
爷爷，我以为你会支撑很久，很久
可是，当你再一次倒下时却是永远
爷爷，这么多年
我一直梦见你以两种方式回家
一种是：某个不确定的夜晚
你从东山墙上游回来，像一条蛇
窸窸窣窣，碰响屋檐上蜿蜒的月光
一种是：夕阳西下时
你甩着粗陋的麻绳鞭影赶着一队鸭鹅
在东边的村口缓缓踱来。夕阳遍地
你一直就这样回来
爷爷，你一生沉默寡言
23年了，你一定爱上了那边的寂静吧
而今，那片寂静拂去了霜雪，露出了一片草青青
你不喜欢下雨，你说雨水总是让炊烟沉重
而今天天气刚刚好：阳光不多不少，气温不冷不热
你滴酒不沾，我也只是带了一坛想念，半亩春风
正好，适合我们默默坐着
默默坐着，谁也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