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往事

思念日记
发表于 2020-10-07 21:57

  时光如流,往事如茶。和六0后出生的同龄人一样,在我的记忆的深处,儿时那懵懵懂懂的青涩时光,像一颗颗发光的珍珠,串成一串光彩夺目的项链,像一首朦胧的诗,像一支悠远的歌,像是一幅淡雅的画,在流年如梦的不经意中,就这样匆匆地走过。

  我的儿童时代,是在荔城胜利路(现在叫“梅峰路”)度过的。那时的荔城,与现在的市区相比,就是小城,好像纵横步行最多在半小时之内。那时的胜利路是一条铺着沙石的小巷,路面粗糙,而且不平整。小巷的两旁大多是低矮的鳞次栉比的木房子,巷内有一口古井。因为井水较深,孔沿有一条条被井绳拉出来的、无比光滑的小石沟,仿佛沧桑的年轮。一眼碧水,清冽甘甜,从未枯竭。那个年代居民家中都没有装自来水,所以,到井边挑水、洗菜、洗衣服的人络绎不绝。

  虽说胜利路在城里不算繁华,但因巷内住户较多,印象里这一条小巷里人流也是熙熙攘攘。最热闹的是夏天的晚上。晚饭之前,人们都会端来一盆井水,早早地泼洒在家门口,凉凉地气。随后,从家里搬出小桌椅,在家门平台摆上饭菜,街坊四邻的晚餐一开始,小巷里顿时热闹起来了。有些大人们就手上端着一个硕大的“鸡公碗",稀饭上面摆放着些菜肴,到左邻右舍串门说聊斋去了。晚餐过后,人们会将自家的小竹床搬出来坐着纳凉,男人们有的光着膀子,女人们有的穿着花短裤,他们摇着蒲扇,开始家长里短的聊天。

  而这时,正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光。玩拍香烟壳,抛沙袋,捉迷藏,老鹰捉小鸡等等游戏,让我们一阵东、一阵西,在昏暗的路灯下,叽叽喳喳,左挪右闪,不知消停。此刻,凉风习习,月光皎洁,深蓝色的天空群星密布,半明半昧,不时有流星划过天穹。这时,几乎没人呆在闷热的屋里,都在门口享受着清凉的晚风,忘记了一天的艰辛疲惫,也忘记了生活的捉襟见肘,聊天中那种干净的眼眸,淳朴的语气,爽朗的笑声,邻里乡亲的那种其乐融融,在现代都市里似乎再也难以寻觅。

  我对儿时记忆的最初,是定格在六十年代后期,那正是动荡年代。对于那个年代,记忆最深的是家中几乎没啥零食吃。那时,最开心的莫过于发现家中的牙膏又用完了,便一阵窃喜,上学前,高高兴兴地将牙膏壳揣在裤兜里,因为用牙膏的锡壳可以换来一份零食。

  到七十年代初,我上小学了,虽然还没开始长身体,但饭量却变大了。记得去上学之前,在家吃了一大碗稀饭,放学回家,又要吃一大碗稀饭,每日三餐,我要吃三大碗稀饭。在物资紧缺,凭票供应的年代,外婆家里吃饭的人多,家中的粮食总是不够吃,外公只好跑到比较远的郊外那个粮食黑市,去买点地瓜干回家补缺。虽然,当年物资紧缺,什么都要凭票购买,但凡能吃到的食品,基本上都是原生态的。清晨,小巷里各种食品挑担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芽油哟”,“幼豆珠”,“云炊哟”,货郎们的叫卖吆喝,仿佛经过专门训练似的,抑扬顿挫,最后那个"哟"声拖得特别久长,最有韵味,仿佛在大街小巷里千回百转,余音袅袅。在我们听来,那是世上最优美的晨曲,总是勾得我们馋虫蠕动,垂涎欲滴。芽油,即麦芽糖,在我童年里有着绝美的记忆。那甘甜软糯的、醇香透亮的芽油,咬上一口,不但满嘴留香,又可咀嚼久长。更绝的是,我外婆用它来炖鸡蛋。加鸡蛋炖过的芽油,比较软化,用汤匙即可食,甜丝丝,滑溜溜,真是一绝!它成了我童年时代最爱吃的美食!

  当年荔城的街头有不少挑担的货郎,他们穿街走巷叫卖各种食品。既卖用小丁香鱼做成小豆腐块似的熟食;也卖加盐蒸熟的海鳗魚、巴浪鱼、小跳跳鱼。有时挑过来还有余温,着实鲜香诱人。卖这些食物时,挑卖人就掏出用纸粘好的袋子装好。当年装食品,应该最是原生态,几乎不见塑料袋的影子。印象最深的是挑担货郎挑着还烧着柴火的"幼豆珠"。盛上一碗“幼豆珠”,热气腾腾,浓香四溢。虽然一碗只有三分钱,但对我来说一周也只能吃一次。那香糯甜滑的感觉,是儿时对美味的一种渴望,至今竟成了一碗遥远的乡愁。

  还有一种最动人心弦的美食——爆米花。那个挑担的爆米花大叔往往在街头一停就是两三个小时,爆大米、爆玉米的人总是要排队等侯。看着那个铁疙瘩在火中摇呀摇,感觉那就是世间最优美的画面。不一会儿,只听得一声巨响,一阵焦香顿时弥散开来,然后,爆米花大叔就抓住大麻袋,往我们拿来的大脸盆里辟里啪拉地倾倒,一碗大米顿时变成一盆爆米花,让我对这个“黑色铁疙瘩"无限好奇。

  每天停在对门的"橄榄雄"挑担货郎,至今想起来,那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橄榄雄"做的姜橄榄、杨桃片、芒果片、油柑,一串串,一叠叠,五颜六色,十分诱人。还有 “抽山楂",卖糖条的小贩,总是在梅峰小学附近游荡吆喝。那时口袋里若有几分钱,就可以大快朵颐一小阵子了。这些街头美食,填满了儿时幸福的记忆。

  另外,在我们的孩提时代,可以说是无拘无束的时代。和现在的儿童相比,当年我们玩的也是原生态的游戏。丢沙包、滚铁环、弹珠子、打弹弓、拍烟壳、转陀螺、跳皮筋,还有粘知了、捕飞鸟、逮蜻蜓、捉昆虫,一沓一沓的,五花八门,丰富极了。就说粘知了吧。粘知了对现在的儿童是个陌生词,可当年给我们不知频添了多少童趣。找一根长竹杆,前头绑上细竹条,末端粘上粘胶,几个小伙伴就开始循声往树上找蝉,盛夏酷暑也阻挡不了我们的童心。爬树捉昆虫,当年也是我们的绝活。记得,在我外婆家附近的那棵柚子树上有一种头顶长须、浑身斑点的昆虫——天牛,我们常常会爬到树上去,捉一两只天牛回家玩弄。还有,在树上还经常可以捡到蝉壳,积多了,可以卖到药店做药引子。我们在花丛中寻找黑红相间的飘虫,带几只回家,看着它爬来爬去,也是一种乐趣。记得当年放学后,我们还经常在梅峰小学操场上嬉闹。那时和我们在一起玩的伙伴,有十几个人。在那里我们不仅玩各种各样的游戏,而且学会了打篮球、乒乓球、还学会了跳远。所有学到的技能,都是在玩乐之中悟到的,完全用不着什么专门的培训。

  有一种说法,我们是被历史耽误的一代。的确,我们成长之际,正是国家困难时期,经济落后,供需矛盾突出,大多物资都凭票供应的年代,人们对食物、衣物充满渴求;我们上学之际,正值文革十年浩劫,面对的是一片文化荒漠,除了一些小人书,《桐柏英雄》、《连心锁》、《闪闪的红星》等一些革命书籍外,几乎没有什么书籍等东西可供阅读。但是,由于当年我们尚小,没有参与纷争,因而上天给我们开启了另一扇窗户,那就是有现在少年无法想象的,完全可以自主的充裕时间,在城里的大街小巷、池塘树丛,在城郊的田野阡陌、河流沟渠,无拘无束地奔跑嬉闹,尽情尽兴地撒野寻趣。我们这些被“放养"的孩子,可以尽情吮吸着大自然的芬芬,亲身感受尘事的一些奥秘,学会了生存,学会了独立,懂得了隐忍,铸就了顽强,强健了体魄,真正成了大自然之子。

  七七年恢复高考后,一些学业成绩优秀的六0后学子还顺利地考上高等院校,成为祖国现代化建设的栋梁之才。如今,每当我看到现在的小学生,在面对一大堆的家庭作业,总是一脸困倦,在面对周末的轮番培训,总是一身疲惫,从一年级开始,就很难寻觅到童真稚气,我心里就会五味杂陈:他们和我们无拘无束、尽情撒欢的童年相比,是不是有些让人心生同情呢?

  现在回想起来,儿时的懵懵懂懂时光,是一段蹉跎荒芜的时光,也是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而今,双鬓染霜,蓦然回首,物是人非。那些往日的发小,不知什么时候,就在风中走散,在不曾告别中就分道扬镳,相忘于江湖。往事如烟,人生如梦。如今,只有偶尔在梦中穿棱,才会重回那懵懂无知的少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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