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十念同学的一封信

抒情散文
发表于 2021-12-07 11:25

  十念同学:

  我真希望你时常能说些思索起来无甚意义,实际上却能引人开心的话。因为世界的运作有其不变的规律,容不得一丝丝玩笑和马虎。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行者,与世界分离。然而,为了生存。行者也不得不处处循规蹈矩,这样一来,寻欢便成了奢华和多余之物,却不是说,寻欢不是必要的。如果两个行者于半途相遇,彼此相谈甚欢,且通过相互努力可以应付生存,你说,茶余饭后,是应该理性多一点,还是感性多一点?是应该寻些乐趣以填时空之苍白,还是时刻绷紧神经,以防千里之外的危机?

  十念同学,与我半途相遇的人,决不仅一两个。他们之中,并不乏一些开朗有趣的;亦不乏一些守静儒雅的。他们是我的朋友,与我在行径的路上,存在过一段时间,这些相伴的白天黑夜,不同的朋友于我之不同的感受,是白昼的阳光,如日中天,茁壮而带给我“生”的活力;亦是暗夜的独月,明镜高悬,如寂如醺,慰我之心灵,有如诗意的飘荡。他们让我看到生命的两种欢乐,群体之欢和独行之欢。有时,朋友可以呼之即来,有时,互相又不相往来,当我灵光一现、心有灵犀时,我的朋友就多了起来,当我清高孤傲,孤芳自赏时,他们便为我腾开了独行的道路。

  我向来把真正朋友间的友谊看得很重,常将他们比喻为暗夜中神采奕奕的光。有一天,我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冷漠凄清之处,因为少了往日的人,思念之物即呈现于眼前,也全不同于它,变得黯然失色了。那正是凸显光的地方,熟悉的人气和人烟是多么重要。我不想这样去想,如果一个为我所钟爱之处,熟悉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也就如同那些光,一个个地暗下来,那么在黑暗的漫漫长河里,熟悉之物也近乎几分的冷峻陌生了。但那些神采奕奕的光呢?我想,他们仍存在于另一个地方,点亮着另一片天地里的暗夜。我们总是这样被安排着,有些人的出现就是为了离去,而有些人,是为了照亮你的生命。

  十念同学,还记得往日里,你在剧院的舞台上演绎着你生动的角色,当聚光灯频频使你明亮起来的时候,我心间的大门,也一同为你敞开了。你一向喜欢欣赏美的事物,也包括你自己,但某一日,你路过时总爱欣赏一番的,扎根在院儿里墙角的蒲公英被一场莫名的大风卷走了,你的眼睛,也就和草间的露珠儿一样,变得清澈而且不分彼此了。我总喜欢加诸于世界以真假的判断,如果还有余力,才顾得上欣赏,你的痴迷,却总是不顾一切,好像抽干了空间,就比如你对星子的痴心,星子虽美,遥不可及。再探究下去,你只能回来,回到原点,就同你没有起步一样。所以,我总要常常提醒你:人生和演戏要扮好你的角色,但都不要入戏太深。

  可你当知道,我偶而也会抬头看看天上的白云,我不关心云的形状和流动,我只关心如何感受你观察星子的那种眼神和专注。或者说,我仅仅觉得这样做时,便离你眼中的星子,稍近了一点儿。距离常使我担忧,索性当我放下它时,我的眼前便觉得铺开了一条路。人在路上走的时候,是不知道脚底下有路的,可这条路,却让我觉得异常地大放光彩,它太抽象了,不适用语言来描述。如果要我画,又恐找不到最佳的颜色。无数星光交织在一个点上,那是什么颜色呢?是沙滩的颜色,也是花儿的颜色,也是海水的颜色,甚至也是乌云的颜色,凡被星光照着的地方,都是它的颜色,如此你该知道我触到什么了吧。

  你是对的,在一些重要方面,我应该向你虚心求教,难道我们的地球受制于物理学的规则还不够多吗?一个人从呱呱坠地时就不得不受限于地球的引力,但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人的双脚虽然被禁锢着,手却可以触及天空,难道你不是正缺一个人同你一起飞翔高空,去捉星子吗?但我偶尔也能从你的眸中,发现另一些光,当我极其偶然地与你真正所在的一天里相遇,那不是忙碌的你,忙碌只是你的借口,那不是打扮得清秀怡人、淡妆浓抹的你,外表的精雕细琢向来不是世界看待你的方式、那同样不是你与理想称兄道友的日子,因为理想会使你的眼睛不再放光。

  于是,我的目光也就穿透了你,到达你心尖那一点儿存放忧伤与悲情之处。你所爱的,不只有星子,这不是什么错误,因为这种爱,并不需要投入更多的专注,你悲情的那一份苦楚,可能与这种爱有关,当你将自己毫不保留地奉献于这种爱中,你作为一个人,那种产生于感性部分的悲情,会让你深深陷入那悲情所独有的凄美与和谐中,而当我轻轻唤醒你时,你就会知道,你的爱所到达之处,那些于大地上仰望的使你无尽梦幻与痴迷的星子,都只不过是一个又一个孤独的星球。

  然而,当我认真到达你那一份自我的境地时,在你仿若徘徊的深睡与似睡之间,我绝不会唤醒你。我非但不会唤醒你,而且,也绝不容许任何事物打扰到你。尽管我知道你的很多作为是因为你所以区别于其他生物才能产生出的一种徒劳,当然我也知道你并不糊涂。而且,也正因为上述的一点,你应该更比这个星球上其他存在的事物而更加优越与快乐。想到这里,我竟不知朋友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了。

  十念同学,我情愿将我的朋友们比喻成光,可你却独爱星子。殊不知,当你的眉清目秀与星子的浩渺迷离不谋而合时,你们彼此都是朋友,共享着一片星空!你对星子的无条件的爱,首先当是一种朋友之间的情谊,然后才能容纳更多东西。这些东西并不是宇宙所创造的,而是一种人类集体创造的幻觉,它在不同人之间交换彼此,于是便有了这种关系。这是我的理解,你应该比我更高明,我看到的是这种奇妙的关系该如何解释人类星球之渺小和人类自始至终的孤独,原谅我吧,至今我也没想出什么答案。

  我允许你进驻我的思考之中,是因为你把对朋友的爱,不仅延伸了出去,而且延伸地很远。我似乎可以通过你,找到一个答案。有一次,我看到一只小小的蚜虫,翱翔在广袤的草原。不禁对这卑微的生物产生了敬意。我觉得你可以理解我,因为你能回答得出我这种敬意的源头是来自于那种最原始的对大自然的爱,是来自于那种深深的执念,渴望飞翔,天上并不比人间孤单,就如同你对星子的爱。而与你不同的是,对这种小生物,我还存有着深深的羡慕和愧疚。觉得乍看之下,自己并不比一只蚜虫优越得多。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关于精神方面的美的感受,十念同学,当我这样说的时候,你也能预感到接下来,我又要谈及你了对吧。

  尽管我能从观察蚜虫的飞翔中,找到一点点自己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但这还不足以让我萌生一种优越感。你是十足地可爱,十足地安静,十足地让人不得不为你倾注十分的心思啊。尤其是你观察星子的模样,那种独特的眼神和平静,仿佛在你平和的外表之中,更有一个幽远的存在。你爱星子,所以爱观察它,可你却从不认为它是你的朋友,凡是能做朋友的,也就必不能逃脱作为一个活物的永恒的无常性了。

  可是星子在你心中又确是一种珍惜、一种隆重、或是一种不能推脱的仪式。也就注定了你今生必要与星子建立一种联系,是什么呢?这大概也是你最神秘的地方,最不能也不愿为别人所探知的秘密。我想,你虽然不缺朋友,但也如我一样,同样不缺着寂寞吧。不,不是的。我觉得你已经能够使但凡朋友能给你的一切,在超越朋友的局限之上的一种无生存在中,一样可以得到。你虽不缺朋友,却也十分地不用朋友。想到这里,我竟不自觉地想抽掉自己物质的身体,化为一颗繁星,与你两两相望,在宇宙中,与你的心脉同感一份欣喜与悲哀。

  这样,我与其在地球上同你观察星子,我不如宁愿化作一颗星,好方便以一种光的颜色进入你的眼睛,在那里修饰你的心灵。然而,当我的一部分光,抵达你的心灵时,我也将不再是我本身,事实上,当我发出那些光时,我的本质和我的部分就已经分离了。你和星子的距离遥不可及,和星光的距离却伸手可触。如果某一天星子不再存在了,它的光却仍然可以在你眼里和心中流浪数百年。所以,当你悲伤时,你不用回忆。你也永远不需知道,究竟是星子使你爱不释手,还是星光拴牢了你的心。

  后记:十念同学,这是我写给你的第一封信,有一天,我也将不再给你写信。世上的一切都在下沉,那些悬浮在空中静止不动的,最终都会变成一颗星。只是希望你我不会突然掉下去,好让星子离我们再近一些。

 【作者的话】十念同学,是一个虚构的人物。 笔者认为:每一个人都应该拥有一个“内在的对话之物。”它可以显化为一个人、一个物,或是一个不经意间袭来的想法与灵感。好让我们暂时从外面的世界中抽身。感受纯粹与极致的精神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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