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山早行

抒情散文
发表于 2020-10-01 14:35

  什么是羁旅?或许是雨雪霏霏,静数归期。
  ——题记

  “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

  曙色亲吻着地平线,晨光散落在天边。
  窗纱的轻薄,挡不住五更的流逝,晓寒正从那框小小的窗眼溢入我房间。
  风搀扶着摇曳的烛光,门挡住了征途的沧桑。
  或昏或暗的光线,在无声的大地上描摹着我的身影。
  那匹沾惹了露水的瘦马,抖了抖鬓发,摇落了一夜的星华。
  晨鼓催我,又覆征鞍,浅引一酌。
  翻身上马,我挥手别了别驿站的屋檐,巾袂飘飖的瞬间,似乎把不舍与思念挽入了衣袖的最里面……
  鸾铃清脆的响着,打破了星光的低语。
  马蹄交错与铃铛应和,成了一阵细雨,绵绵地撒在所过之处。各有强弱,仿佛诉说着一段故事与坎坷起落。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寒鸡的高鸣,在空荡的山林间回荡,嘹亮又绵长。
  久久不散,月光不舍地盼望着朝阳——就像是我,不舍地盼望着故乡……
  虽然日月的轮换,就像被安排好了的轨迹,远如参商的彼此,窥见一眼,应该也很难吧……
  简陋的屋舍披了一身皎洁的月露——月亮首先感受到了晨寒,它或许也给我加了一件皎洁的衣裳。
  裂纹遍及的板桥上,铺了一层素雪——那是昨夜的繁霜。
  这渺小的霜花,目睹一眼朝霞便会蒸发,但它并不后悔——毕竟消散也是归宿啊。
  小巧的蹄影在霜桥上作画,那是更早的游子的步伐。或许,我的足迹也将要留下。
  然而,足迹只能说明来过,并不能表达方向。那些早行的人啊,谁又知道是急迫远行,还是心切归家?

  “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

  槲树的枝丫荒芜而孤独,萧索的黄叶点满山路。
  我还记得当年的赤阑桥上与你携手霜风;此刻,我漫无目的地在布满落叶的山径上踟蹰。
  我所思念的人啊,你是否像槲叶一样?
  飒飒的高歌以后就能拥抱大地,拥抱家乡?
  白枳的树枝探出墙头——这是在告诉我春的步伐。
  九十光阴,稍纵即逝。更何况身在异地的我,要在奔波里耗费东君。
  在冥冥的黎明,淡淡的枳色成了眼里最明艳的一抹洁净。
  经历过风尘的娇灵,往往难以保持这样的玉洁冰清。
  正如步入宦海的我,便不再奢求把握命运。

  “因思杜陵梦,凫雁满回塘”

  曾经,我也听过不少前辈对于故乡的感叹。或“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或“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
  然而:感同身受,不过是“附庸风雅”般的言语;冷暖自知,才是亲身遭受后的体悟。
  昨夜风急,不知道故园的竹篁是否把竹粉摇落;前尘迷茫,不知道故人的初心是否还为我秉守。
  布衾干冷,玉枕寒坚。
  我在辗转里入眠。又梦回了当年——当年长安的那个义气少年……
  杜陵外的蔷薇花应该早就挤满枝头,可是“十年一觉扬州梦”的那个檀郎,却没有兑现“蔷薇花谢即归来”的承诺。
  官服和毛笔应该还静静地守候着那方桌案,可惜那个执政理民的人已经换了又换……
  灰色的羽毛浮动在波光中,一群群野鸭拍打着翅膀、击起水花……生机盎然的鸣叫声中,夕阳静静地注视着一切——
  正如此刻,朝阳暖暖地照耀下,一个游子扬起马鞭,他或许已不惧坎坷、不畏天涯。

  什么是羁旅?或许是杨柳依依,缓缓归矣。
  ——后记

 【作者的话】隐栝温庭筠《商山早行》。祝天下游子,不忘初心,归家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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