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孤独

现代诗歌
发表于 2021-04-21 09:15

 手背上枯树般的皮肤
 把太阳的光折了又折
 也穿不透苍老的褶皱
 我听朋友说苍老是一种无奈的病
 所有的病都可能治好,除了苍老
 正在生锈的大脑似乎只有回忆才能思考
 那些想象、联想、憧憬已全部失效
 遥远的地方吹着海螺号角
 我在任何时候都不缺朋友
 我也从来不会觉得孤独①
 但是我不确定死去以后会怎样
 不知道孤独是不是也是一种无奈的病
 天堂也好,地狱也好
 不知道是否曾有人建造
 不知道那些地方
 有没有治愈苍老和孤独的解药

 我用苍老的手把尘封的旧旗帜卷好②
 没有人喜欢苍老的味道
 就像没有人喜欢孤独的味道
 旗帜代表我一生的荣耀
 迟钝之后就都不再重要
 我这一生唯一忘不了的
 是刻在海边岩石上的目标
 我要尝一尝海洋的味道
 看看它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苦涩
 苦涩让人回忆起年轻的时候
 那个时候从来没有苦恼
 但是有一抽屉一抽屉的烦恼
 年轻其实没有什么资本骄傲
 就像被苍老征服以后
 才知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至少孤独奈何不了 因为

 我在任何地方都有朋友
 我也从来不会觉得孤独
 就算是百年以后,落叶覆盖我的坟墓
 爬虫走上我的额头
 我狠狠地给它一顿拳脚
 谁也阻挡不了一个死去的树困了要睡觉
 躺着睡觉的感觉真好
 雪来了 它知道我的规矩
 只管将我的坟墓覆盖
 牵牛花来了 它了解我
 只管将我的墓碑缠绕
 狗尾草来了 它笑笑
 将我们的秘密埋没 不让外人知道

 我睡醒后,看到朋友们的造访③
 让你们久等了,我解释道
 我只是死了,并不是孤傲
 然后拿出我生前擅长的茶道
 月光也好,星光也好
 都被我塞进孤独里冲泡
 在黑暗中一个味道也跑不了
 孤独的味道是丰富的
 像珍藏了百年的普洱的味道
 我对着朋友们笑笑
 苍老与孤独原来也不是没有解药
 百年以后
 我盛满孤独的茶水里
 月光与星光透着清香的味道

 【备注】你可以想象在看一部电影,一个性格幽默、嘴硬、啰嗦的千年茶树精,正在对误入他灵地的孩子主角,用沙哑又尖锐的老人音、颤巍巍讲述他的倔强。

 ①“我也从来不会觉得孤独”这是一句吹牛的反话。全诗有很多反话,都在反衬,以表现对苍老、孤独、死亡以及更多生命现象的无奈与豁达。客观世界是一个复杂体的融合,所以主观世界也应该是这样。
 ②旗帜比喻是茶叶叶片。
 ③树有根,所以可能逢春,而人有思考与作品,也可能百年后借着作品在后人的阅读中复活。
 ④诗里有一句,“我听朋友说苍老是一种无奈的病”。感谢海棠逸叟老师,他就是那个朋友,观点源自于他的文章《谈老》。

 【作者的话】每一个人都是复杂的集合体。这首诗在一个玄幻的躯壳下, 嵌套着对于生命、孤独、死亡以及重生的探讨。也许有些地方你觉得好像不合常理,只要你能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复杂体,就能理解兼容着诗里各种矛盾的世界观,因为复杂、矛盾与多重才是世界的本质。 谨以本诗向大师马尔克斯及真正的《百年孤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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