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

　　（一）

　　这个秋夜不太寂静。老头生病了，挺严重的，起先估计是自己去检查了但却瞒着我们不说。老头也没想到东窗事发得这么快吧——老头不舒服硬被大姑们送去医院才得知，生了病。听到这个噩耗时，我晃了下。此时我正坐在书桌旁的靠椅上，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月亮好像也关上了窗户星星们都隐没在黑幕中。太阳穴有点隐隐发疼大概是太劳累了吧又或许……我也许不出来，暗觉得这个秋夜不太寂静。

　　（二）

　　第二天早晨5点多，我们便匆匆出门去赶最早的那班车。买好票，等待，车来了，上车。一切井井有序但有些地方似不太同了。回去的路上我想了好多关于老头的事，老头是个严肃的人其实只是看起来很严肃但他不爱笑估计老头也知道他笑起来很怪异，一张严肃的面孔一笑像扮鬼脸一样滑稽。老头的背是挺直的我从未见他弯曲过，从蹒跚学步到长大为人他都给我一种不会被打败的形象。老头是寸头，但我觉得寸头挺适合他的，他长的很气概也就那种棱角分明眉眼有点冷的感觉。老头常年都是忙碌的姿态，脚从未停歇。在老家夜晚12点、1点多我起床如厕时，还能看见夜晚下的的书房灯未熄。

　　（三）

　　老头不太喜欢小孩子哭闹，我小时每每哭闹，他那严肃的面孔就会把眉头紧皱不说话望着我，尽管我那时小但也怕老头。哭声停歇只是变成小小的抽噎眼睛跟做贼般悄悄瞥上几眼，老头望着我的小动作有点忍俊不禁嘴角露出上扬的弧度，但老头笑起来看着很假生生把我吓哭了。老头愣住了一边安抚着我一边又大声喊着我母亲，我那时不知道他对我而言有着怎样的角色，只是莫名觉得他很重要。

　　（四）

　　老头其实叫姥爷，但在我们这姥爷都不叫姥爷，叫外公。自我懂点文化起，便喜欢叫他老头，单纯觉得其他不好听独爱老头这一名称。老头待我也不错毕竟得了我这个乖巧的小弟嘛通俗来讲就是小跟屁虫，常常跟着他有肉吃，美哉！老头家住在小山村，一眼望去满眼绿色。春日时藏不住笑靥的红樱花，微风一动便张得花枝乱颤，芬芳吐露绽满远铃山川。老头常带着我去到处走，大多时候都去专场。专场是那的别称我也不知道它具体叫什么叫这个称呼的多了就都这么叫了。专场有个小型超市，我很愿意跟着老头去那里，吃着买来的小馒头、猪宝贝、辣条等坐在小木椅上晃动着我的小短腿，听老头和别的老辈子聊天，快哉也。

　　（五）

　　我们一路人向老头住的医院赶去，我设想了好几种见面时的场景:第一。看到时便奔向床前表达我的思念和对他知情不报的愤恨；第二。一言不发以沉默来诠释我的意思；第三。哭天喊地。抽了抽嘴，不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到了病房外，我踌躇了不敢推开这扇门，我还是怕的。怕他沉默，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大姑门进来时把我推进去了，眼前的景象是我意料外的，老头坐在床沿边手里还拿着电视遥控板正在看新闻联播，我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老头没有消极，还好。老头看见我时稍稍诧异了一下便招呼着我过去，我佯装生气望着他，老头讪讪然地摸了下他的脑袋对我转而一笑，我气急反笑。老头治疗那段时间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老头的背弯曲了一个弧度我看在眼里，酸在心里。依稀记得那时是热播范冰冰演的《武媚娘传奇》的时候。转眼都过了好几年了。

　　（六）

　　老头走了。我是在睡梦中得知这个消息的。父母房间里传来哭声震天，抬眼看表凌晨1点27分。夜深人静，窗外的万家灯火都熄了大半。这个秋夜不太寂静。我很平淡，没有哭闹，老头也不希望我哭闹吧。棚账搭起白绫挂起，人来人往，不为所动。他很安详。我独自坐在亭楼里，想着些事情就浅眠了，夜来惊梦，一幕幕往事像放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走了一遭。醒来时，感觉嘴角有种涩涩的味道，我疑惑想着这天怎么下雨了呢。故事发展到最后，其实我想说:“老头……我明白你的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