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笔
不曾拥有，便不曾伤痛。
爱，不过是山水间长存的一场较量，宛若蛟龙戏水，凤舞九天那般随性洒脱，始于轰烈，终于平淡的存在罢了！
世人皆说“妖，不可与人相结；妖，是人间毁灭性的存在；妖，本就有违天意；妖，皆是吸食人精魂者……”
而他，身着淡紫碎月袍，腰坠绝世血玉，束高发簪玉，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阴郁，以一人之力阻千军万马，冒天下之大不为护住身后的妖，只为那一句“以后，我陪着你。”
传闻位于西冥大陆的边陲小国玄月，有一少年五岁熟读百经，十岁编撰史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谓是天下独有的奇人。
本该招其入朝，以厚待之。怎料生生被妖怪给迷了神魂，在十岁生日那年遗失神智，变成一个废人，甚是让人惋惜。
在此之后，不乏众多能人异士纷纷去寻妖怪，想要将其斩杀于剑下，只可惜去后再无回音，仿佛石头投大海那般，波澜不惊，音讯全无。
于是，世人对那妖的传说越来越多，有的人说“那妖一袭娇软白裙，罗裳轻解，身姿曼妙。”有的又说“那妖擅长运水，以水来攻击别人。” 还有的人说“那妖全身通透，仿若水那般清澈透明，妖而媚。”……
“呵呵，这俗世的人戏真多，不过就是妖而已嘛，何需如此多的形容，硬生生亵渎了妖的灵性。”一袭娇软白衣的女子半倚在龙泉山的温泉中，温软缠绵的笑声四溢，充斥着整个温泉，使得雾气袅袅升腾的温泉山，生生多了几分缥缈妖娆之意。
“可不是嘛，姐姐你都不知道那些人骂得多难听，还说若不是你，玄书小公子便不会呆傻，还真是愚昧至极。”温泉另一边露出的脑袋愤愤不平地说着。
“挽翠，眼见的未必就是事实，这话，你该懂吧！”女子睁开冰雪碎玉般清冷的眸子缓缓朝那颗说话的脑袋看去。
只见那颗脑袋在听到这句话后，渐渐沉入水底，咕咕喏喏地答了句“知道了。”便向着温泉远处游去了。
挽翠，实乃这温泉的奇特产物，一条身姿优美，能喷火的小青鱼。父母不详，只知自小便生于温泉，从未离开过龙泉山，一次偶然的机会救下水妖水清泠，从此之后两人便结为姐妹，一起居住于温泉中。
水清泠，作为水妖，没有独特的清丽容颜以及清冷气质，而是容颜绝色妖娆，浑身散发着狐媚的气息，及易迷惑凡人。不知为何，她那双盈满冰雪碎玉的眸子看似清冷，实则勾人。
凡人只需看上一眼便会忘了尘世，眼里只有她一人，听之任之。妖看了之后也会受之影响，而那个小公子，不但不受此影响，居然还伸出细嫩的小手抚摸了她的眸子，这可是从所未有的……
水清泠轻轻闭上眸子，躺在温泉中静静遐想，那一夜，幽暗的夜空宛若巨大的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血色将灯光映红，他执着地与世人相对，被灯光拉长的身影在冰冷的铁器间不断旋转、跳跃，一切只为护她离开。
在离开之前，他冷凝的凤眸中似有一团幽火，要将这世间灼烧殆尽，冷静地将自己的聪慧一魄交给她，让她送去天外的水云间。那么小的人儿虽满身鲜血，态度却坚硬如铁，毫无顾忌地选择相信了她，只因她曾为他送过一瓢水。
若真是顾忌人妖殊途，那他何必将自己的七魂一魄之聪慧，交给自己，何必舍命相救。虽然变得呆傻，但至少他还活着，只是为何要将这一魄交给她送往水云间……
这一切是如此的混乱，让人不由得怀疑里面是否会有什么阴谋。面对这样的场景，水清泠第一次违背了她的原则，把那一魄暂时藏在龙泉山内。
殊不知，这样的迟疑，让未曾想过这可能是前世姻缘的水清泠，犯了一个错，悔了一生。
话说这玄月国惊才绝艳的小公子玄书，变痴傻了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天寡言少语，孤身一人来去，漂亮的凤眸中一片空洞，有种能把人吸进去的空虚之感，甚是诡异。
此时，他正一人呆呆坐在云水阁的湖边上，用手里的细柳条蘸水玩，粉嫩的小脸上露出傻乎乎的笑容。旁边路过几个王府的下人，皆是匆匆而过，神色慌张，生怕厄运沾染上身。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小公子就是被女妖给迷惑了心智，才变得如此，若是不小心些，恐怕自己也会横遭祸事……
挽翠看着这有些凄凉的场景，不经有些难过，想他当年如何风光，如今便有多悲凉，可惜姐姐未同意救他，否则也就不会这样了。
垂眸遮住眼中的伤感，突然心生一计，若是让水清泠来找她，那么，岂不是就可以与这小公子见面了，说不定，还可以帮他恢复神智。
嗯，这个想法简直太棒了，挽翠在心里欢呼着，丝毫未注意湖边那双空洞看过来的凤眼。
时间一晃而过，五十年过去了，水清泠依旧没有来，挽翠开始心慌了，她不会出什么是了吧！
掩住心下的慌张，一个技巧的右勾手把湖边的男子打晕，拎着便飞往龙泉山。
到了龙泉山后，方才闻到水清泠微弱的气息，挽翠的心一下沉到了底端，“姐姐。”
雾气缥缈的温泉中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疲惫地倚在温泉边的石阶上，眼中的冰雪碎玉几乎消逝，一举一动都显得如此困难。
灼热的泪悄然划过脸颊，落在湖中，蒸腾起一片热气，而她毫无知觉，只是快速地飞到温泉里，把男子随手一抛，便投入水清泠的怀抱。
她方才都没感受到自己来了，气息如此低，这是为何？
“小丫头，你舍得回来了呀！”水清泠眼含笑意，淡淡地搂着挽翠道。
“嗯，姐姐，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挽翠把头埋在水清泠的怀中，闷闷地说。
此刻，在她心中，水清泠是第一位，谁都比不上，因而也就忘了飘在湖面上的身躯。
水清泠黛眉微蹙，把挽翠从怀中拉出来，指着湖面的身躯道“你怎地还带了男子来？”
“那不过是一个不想干的人罢了，也就是玄书。”挽翠毫不在意地说着，丝毫没有想到自己先前的想法。
“玄书？”水清泠默念这个名字，心里惊起波涛骇浪，那个舍命救他的少年，他曾让她……
“对了，挽绿，帮姐姐送一个东西到天地外的水云间去。”水清泠掩下心中的震惊，眼角含笑，脉脉地看着挽绿。
“嗯。”对于水清泠的要求，挽绿从来不会拒绝，她拿过水清泠手中的东西，不舍地离去了。
水清泠把垂暮的男子放在温泉边的石阶之上，细细地打量“他变老了，可那风采依旧，归来仍有少年模样，真好呐！”
不妨眼前之人突然睁开眼睛，空洞无神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嘴巴里“咿咿呀呀”地发声。
水清泠有些奇怪，定定地看着他，柔声问“怎么了？”
“泠……儿，泠儿”玄书睁着沧桑的凤眸，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道。
“泠儿，是谁？你的爱人么？怎会与我同名？”水清泠皱着眉，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老人，问道。
可惜，眼前的人依旧呆滞地看着前方，嘴里碎碎念着。
水清泠这才反应过来，他不过是个痴儿罢了！
半刻不到，挽绿便回来了，她欣喜地看着水清泠道“姐姐，我们去隐居吧！以后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嗯，好。”水清泠眸子弯弯，妩媚的冰雪碎玉眸里一片平静。
怎料还未离开，便被身后男子拉住手，低沉暗哑的声音便传来“阿泠，还要去哪？”
水清泠呆住身体，眸光春色上卷，清冷的眸子愈发妩媚、销魂，疑惑问道“你叫谁？”
已然恢复神识的男子手中滑过一道光，顺着水清泠的手臂直上，一直滑到脑袋。瞬间，水清泠的头脑中闪过一个个片段。
女子浅笑嘻嘻地躺在男子怀中；荷花蓬下，小舟悠然，两人卧于舟山对诗；寒风凌冽中，女子决然而去的身影，男子黯然神伤的背影……
挽绿看着眼前的男女，响起在水云间听到的故事，翠绿的眸中蒙上一层水雾。她该离开了，毕竟这里才是属于他们两的地方，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再回首，水清泠已然忆起所有的事，原来他当初剥离聪慧一魄，只是为了破坏他在成年时击杀自己的那个定数，积累的情感宛若波涛汹涌，她紧紧地抱住了玄书。
此后，龙泉山的妖怪们都知道了，这儿住了一对年暮的人妖夫妻，尤其幸福。
在日常的粗茶淡饭中，水清泠偶尔会讲起以前的故事，懊悔不已。而玄书总是宠溺地看着她，听她说所看到的美好。
天庭的月老宫中，月老正把两根红线完美的拴在一起，摸摸胡子，满意地笑了，“水妖和下凡历劫的常凡神君历经两世，总算在一起了。”
【作者的话】水妖和常凡神君的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