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么?
我还好
——题记
忘记了,是多少次,在晨光中醒来。
又是一个冬日。窗外的寒风一点点在亘久的凝望中拥有了生命——马路上被风吹乱的少女的头发,不停在空中舞动的白色精灵,还有……还有旅人们脸颊上久冻留下的痕迹。
今年的冬天。
依旧很冷。
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我不知道该怎样落下笔去描写我们之间的故事,只是暗暗地觉得,如果,再不去留下什么,那些记忆,就会连带着那个多年不曾再敞开的窗随着时间这个巨大的桎梏而归于沉默,虚无。
可是,我不想。
也不允许,就这样,所有人把那样健康的你,遗忘。
可是,该怎么形容我们呢?
那时的我们啊,仿佛两匹脱了缰的野马,只是,我是那匹小的,而你是识途的老马。那时的我们啊,都不太忙,总是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拿出挥霍——我还没到上学的年纪,而你也不需要像现在一样总是窝在小小的屋子里,只对着一块不甚明亮的窗目光呆滞。
我记得,那时候的你一向喜欢北方的冬天。
每次下雪,你都化作这世界上最严格的守卫,总要在门口看着我把所有的围脖,帽子,手套穿戴上,才会收起故意板着的脸,拉着我走向那雪里。
每次下雪,你总是用你的大手,拉着我的小手,用你的大脚压平路上的雪,好让的小脚踩在上面好省些力气。
每次下雪,你总会对我讲起你的童年,在南方一个温暖的小镇上有你的家,你的梦,和你的欢笑……每次下雪,你总会用雪给我堆出一个一个大大的雪人,插上萝卜鼻子,玻璃眼珠和扫把手,然后用彩笔在它的脸上画出大大的笑容,嘲笑我和雪人一样笑的很傻……
每次,回想起关于你的故事,仿佛所有的记忆里都藏着让人心底生寒的冰块,就算是酷暑三伏也化不掉凝结在上面的悲伤。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有多么希望曾经的你回来。
不是说,现在你有多么地不好,只是,面对年老的你,我再也不敢开口和小时候一样求得一个关于永远的承诺。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喜欢出尔反尔的人。只是,关于永远的承诺我们都无法决定。毕竟,所谓“生杀大权”掌握在时间手里。
时间是什么?
大概如你说的那样,时间教会了我们告别,无论是对过去还是对记忆,我们永远在取舍中失去最宝贵的东西,然后,连带着对它的记忆一点点任由岁月腐蚀,变成尘埃。
不知从什么时候,我开始害怕离别,不仅仅因为你越来越花白的头发,更因为我越来越远的目的地。我再也不是那个在北方冬天里无忧无虑玩雪的小女孩,心里只装得下玩玩乐乐的东西。
时间终于给了我们一个答案,我长大了,而你,却老了……
离开家的雪日。
我开始学着像现在的你一样,安静下来,静静地在窗台上摊开一本书——不一定是为了看上几页,也仅仅是觉得这仿佛是一个约定,就当做全世界都在下雪,而你也刚好在窗前凝望着那雪花。
越来越多的电话,隔着电波我听到你嘶哑的嗓音,气喘般的咳嗽,还有……还有一瘸一拐夹带着拐杖的脚步声,每一下,每一下都戳在我心里,让我觉得,我仿佛是一个小偷,偷走了你的岁月,换来了我曾经的快乐。
只是,你是愿意的吧。
午夜梦回,我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岁月的齿轮慢慢向前,又是一个冬日。雪花,如同一个个白色的小娃娃,带着独属于自己的锋利和疏离来到这样一个孤单的世界。
街上的风,因为雪花的到来而变得轻柔——也许,他们就是那些雪花的母亲吧,用自己长长的手臂逗着他们开心,然后拼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极寒的地方来求得平安喜乐。
只是那风呢?
是不是也随着四季的更替,从冬的强劲有力,到夏的年老气衰。
然后,再慢慢随着下一个冬的到来而落入轮回。
然后,就是新的雪。
和新的风。
也许。
你就是那风吧,而我是被你守护的雪。
只是,我是一朵懒惰的雪,我不想去什么珠穆朗玛峰的顶端寻求多几日的安逸,我啊,只想,留在风的身边。
【作者的话】写文之前,说一句,好久不见,我是莫嫣。 对,我没有封笔,还在写,只是更偏向于小说。 大三的时光确实有些兵荒马乱,我这次来,依旧是散文,依旧还是那种悲伤的格调。 也许有些东西变了吧,这里的人,经历的事,还有曾经以为自己会一直写下去的承诺。 不会不会再写,只是,不会那么频繁地写。 好啦,就这样,这次的文章,真的写殇了,不敢再看,不敢再改,我怕,我多写一个字,都会哭。